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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

    江御和夏栀很快被警局传讯,  在李森的身上,他们提取了江御和夏栀的指纹,  判定他们俩和李森受伤的事情有关。

    两个人被铐上手铐,  分别进了一个房间里做笔录。

    警察看到江御痞气地坐在那里,丝毫不慌,少年气的脸庞上尽是沉稳,  有种超乎年龄的成熟。

    目光如炬地锁定着他,  警察问他为什么殴打李森,为了保护夏栀的名声,  江御没说真实原因,  只讲自己和他曾经有过节。

    他在进来前也和夏栀串好供,  让她把自己撇干净,  可夏栀没有那么做,  她如实交代了情况,  说江御是为了保护她,这样他的犯罪性质就不同了,哪怕被判刑也能减轻一点。

    夏栀那个房间的警察走进江御这间,  将夏栀所说的转告给他,  江御听完后,  两手在桌上狠狠一砸,  知道说出来的话收不回去了,  只请求道:“你们不要把这件事对外公布。”

    他明白清白对一个女孩子的重要性,哪怕李森没能成功,  传出去也是会对她产生影响的,  流言蜚语那么凶,  传着传着就变质了。

    人是江御动的手,夏栀还是受害者,  很快就被无罪释放了,柳思然过来签字带人,看见夏栀走出来,她激动地扑过去,抓住她的胳膊,“没事了吧?

    能回家了吗?”

    夏栀点点头,不舍地回头看一眼,心想他们会怎么处理江御呢?

    “别看了,这种晦气的地方不能久留。”

    柳思然赶紧拉着夏栀离开,等出了警察局的大门,她又忍不住劝道:“妈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,离那个江御远点,你怎么就是不听呢?

    你马上就是青大的学生了,为什么还要跟那种小混混纠缠不清?”

    夏栀的情绪本身已经很崩溃了,听她妈碎碎念地说,她咆哮一声“别说了”,缓缓蹲下身,无助地抱住了自己的头。

    “你什么都不知道!江御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进去的,否则我现在已经被人强·奸了,他本来也要上青大的,因为这件事他不仅上不了那所大学,还很有可能会被判刑,我欠他的要怎么还?”

    柳思然听完她吼的这一通,整个人都定在那儿。

    她听到女儿绝望的哭声,一时间也觉得手足无措,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

    良久才蹲下去,轻轻拍她的肩膀,安慰道:“那我们要好好谢谢人家,你先别难过了,刚才是妈妈不对。”

    夏栀擦了擦眼泪,起身怔怔地向前走。

    马上她就要去青大报道了,本来还在憧憬和江御美好的大学校园生活,如今全成了泡沫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江御被关押拘留五天都没有消息,夏栀每天都去警察局里打听情况,也没人告诉她。

    她实在不得已,找顾攸琳帮忙打听,顾攸琳却一脸茫然地说她不知道这事儿。

    夏栀都要急疯了,明天就到了她去首都的日子,江御却还没动静,她这样怎么能安心去。

    顾攸琳看到夏栀急成那样,赶紧劝她冷静,说她这就打电话给她爸爸,让她帮忙问问江御的爷爷。

    听到这句,夏栀的目光一瞬间定格住,她想到自己见过江御爷爷的,他看起来很和蔼可亲,平易近人。

    “你先不用打了,我自己去找他。”

    夏栀来到江御他家的别墅门口,看见那棵大槐树枝叶茂盛,绿荫正浓,曾经江御就站在这棵树下等她来给他送年夜饭,她好想再回到那个时刻,抱一抱在万家灯火时分落寞孤寂的他。

    鼓起勇气按响了门铃,夏栀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擂鼓还要强烈。

    来给她开门的人是管家,看到夏栀陌生的脸,不由错愕地问:“小姐,你找谁?”

    “我找江爷爷,请问他在吗?”

    “老爷在楼上书房呢。”

    管家看她一脸着急,也不像坏人,好心询问:“要不然我帮你上去通报一声,看老爷愿不愿意见?”

    “好,您就说我是江御的同学,是为了江御的事儿来找他的。”

    管家到了楼上书房,如实通报,老爷子最近因为江御的事情烦躁得很,他不知道怎么还有女同学为了江御来找他。

    正想说不见,他忽然想到警察跟他说的,江御是为了保护一个女生才犯事儿的,他当时在气头上,也没记住那女生叫什么。

    罢了,还是下去见见吧。

    说不定就是那个女孩呢?

    江老爷子下楼,夏栀正在客厅里等着,看他进来,她条件反射性地站起身。

    几乎是一眼,江老爷子就认出了她,之前在菜市场遇到的那个买鱼的女孩。

    “江爷爷,您好。”

    夏栀微微鞠躬,态度礼貌又客气。

    江老爷子吩咐管家泡茶,坐到沙发上,找了个话题开口询问:“我们之前见过吧?”

    “是的,江爷爷。”

    夏栀两手放在膝盖,一看就十分拘谨,“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您是江御的爷爷。”

    “你和江御是同学?”

    “嗯,我们俩还是同桌。”

    “仅仅如此?

    没有更进一步的关系?”

    夏栀的头摇得飞快,脸一下子就羞红了。

    江老爷子见这小姑娘脸皮薄,也不跟她开玩笑了,聊起正事。

    他知道夏栀今天是为什么而来的,直接对她说道:“江御这次犯的事比较严重,对方已经昏迷快一周了,到现在都还没醒,基本上就是植物人了,按我国刑法,江御至少要被判五年,不过考虑到他行事的动机,可以酌情处理,减刑一年,我咨询了律师,能努力争取到再减两年,那么起码就要判处两年的有期徒刑。”

    江爷爷的话就像一记重锤砸在了夏栀的心上,她自己都未曾察觉,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簌簌往下掉落。

    看到小姑娘慌得六神无主,一个劲抬手擦眼泪,而眼泪还是一个劲地往下流,江爷爷也于心不忍了。

    江御之前也犯过事,但没有到把人打成植物人的程度,基本上给钱就能私了。

    但这回,那个李森的家里在温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他们坚持上诉,江老爷子也有心无力。

    他拿江御没办法,如果这次能让他悔过,长长教训,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

    夏栀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江家别墅离开的,她哭着去到和江御来过好几次的小公园,坐在他们两个人坐过的长椅上,抬头看着湛蓝得没有一丝云朵的天,被泪遮住的双眸宛如上了雾,朦胧不清。

    樱花树已经败了,只有绿油油的树叶摇晃,她想到春末夏初那会儿,这里就像一个粉白色的海洋,美丽的樱花瓣还落在他的发梢,而今却已物是人非了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夏栀回到家,柳思然正在帮她收拾行李,她满心欢喜的,一抬头却看见自己的女儿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。

    这几天,她总是以泪洗面,状态糟糕透了。

    柳思然知道她是因为什么,将她拉过去,默默无声地攥住她的手,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。

    夏栀看着行李箱里的床单、衣服还有各种洗漱用品,头疼欲裂,有种很排斥的感觉。

    江御因为她要去坐牢,她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美好的大学生活。

    “妈,我不想去上学了……”

    突然听到这一句,柳思然吓坏了,她急忙劝道:“你好不容易才考上青大,这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,怎么能说不上就不上呢?

    别开这种玩笑,妈妈经不住吓。”

    夏栀无助地蹲下来,口中喃喃道:“可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去读大学了……”

    她所有关于未来美好的憧憬全被击碎了,连同她这个人也被击垮了。

    “妈妈理解,你一时平复不了心情,不要急,过段时间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柳思然抚摸着她的后背,“今晚早点休息,明天还要早起坐高铁。”

    夏栀擦擦眼泪,缓缓起身:“我出去一趟。”

    她又来到了警察局,询问警察可不可以见江御一面,警察叔叔满脸无奈地看着她,说:“小姑娘,不是跟你说过了?

    羁押期间不允许探视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就看他一眼,哪怕不说话也行。”

    夏栀凄惨出声,几天没吃一顿饱饭,说话的力气几乎都没有,娇小的身子晃晃悠悠,站都站不稳,宛如飘落进泥土里的花瓣,残存最后一丝生息。

    “唉。”

    警察叔叔看夏栀哭得可怜,只能表示:“你有什么想说的,我可以替你转达。”

    夏栀没办法,只好如此。

    她抽了抽鼻子,拜托对方转告江御,说不管他如何处决,都改变不了她对他的看法,哪怕坐牢,她也会等他出来。

    警察叔叔听到这样的话都感动了,等人走以后,他去了一趟羁押室,把话转告给了江御。

    江御垂眸看着地面,灰财的眸底不起丝毫波澜,看不出任何情绪。

    在这种看不见一丝光亮的屋子里待久了,人也会变得越来越压抑。

    然而他却很喜欢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,让他觉得很有归属感,他似乎生下来就该待在黑暗里,永远不见光,那样也不会知道有光的地方多美好,不会去贪恋阳光。

    见自己的话说完半晌,江御都还没反应,警察叔叔无奈地摇摇头走了。

    他心底暗暗感慨,长得这么帅,气质那么好,要是坐牢真可惜了。

    在人走后的三分钟,江御忽然发出一声冷笑。

    还等他做什么?

    他再没有资格出现在她的面前了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翌日下午,夏栀和柳思然一起抵达首都。

    这次来的心情和上次完全不同,她看着大城市的车水马龙,只觉得烦躁。

    她宁愿自己没有考上青大,宁愿她一辈子做个普通人,也想守护江御一世安好无忧。

    新生入学的前三天事情比较多,夏栀忙得晕头转向,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去做事,柳思然那日把她送到学校,给她铺好床单就离开了,临走前不放心地交代夏栀,让她千万想开点,有事儿就给她打电话。

    夏栀敷衍地应下,状态浑浑噩噩,一个字也听不进去。

    她分配的宿舍是个二人间,舍友是位豪爽的北方人,大大咧咧,话比较多,拉着夏栀问东问西,她虽然心情不好,不想说话,但还是会礼貌地回应。

    这位舍友见夏栀不怎么言语,还当她是天生的性格就如此。

    没几日,军训开始。

    夏栀曾经以为自己努力考上青大就能摆脱曾经的窘境,然而真的来到这儿以后她发现,她还是那个丑小鸭。

    绝大多数能考上青大的人,都是来自于中产阶级往上的家庭,他们的父母要么从商要么从政,或者是高知名流,家庭条件都很优越。

    以前在高中,她还是年级第一,被老师高高捧着,可在青大,她的同学许多都是省状元、市状元,和她差不多的成绩,衬得她也没什么特别的了。

    比如站在前边那个女生,她和她一样都是市里的理科状元,然而人家从上到下,从里到外都是名牌,夏栀听她和别的同学聊天,光她手上戴的那块表就要三万多,是她的老爸去巴黎出差买回来的。

    夏栀怎么可能不产生自卑,她低头看一眼自己脚上的鞋,淘宝买的,三十八块。

    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,有的人从出生就拥有了一切,有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得到其拥有的一半。

    夏栀最近负能量爆炸,她拼命地想把自己隐藏起来,不被人注意,可还是遮不住本身的气质。

    她穿着普通且肥大的军训服站在绿茵茵的草坪上,都格外惹眼。

    夏栀容貌出众,军训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吸引了许多男生的注意,有不少都向她抛出了求爱的信号,但都被她忽视,她每天独来独往,也不爱与人交流,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
    女生里有人对此很不屑,觉得夏栀是故作清高,男生则戏称她是“冷美人”。

    夏栀所报的是新闻与传播专业,她很快在系里闻名,甚至有别的班的男生都想来一睹芳颜,看看她究竟有多漂亮。

    有的男生比较直接,会堵住夏栀的去路,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吃顿饭,夏栀都回绝得很彻底,丝毫不给人留面子。

    渐渐的,没有男生再敢去碰钉子了。

    军训进行了将近十天,结束时,许多同学都黑了好几度,但夏栀依旧是白得耀眼。

    她是班上最特立独行的存在,任由再多人议论和奚落,她都充耳不闻,仿佛自己不是那个被讨论的对象。

    倒也不是她的心理本就如此强大,而是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江御的身上,没有心思再去想其他事情。

    关于江御的消息,她只能通过顾攸琳去了解,顾攸琳说只要有动静,她就会告诉她。

    判决一直还没有下来,夏栀的心惴惴不安,连上课都无法集中注意力。

    舍友的心思不是很敏感,过了好些天才发觉到夏栀的精神似乎有点儿恍惚,她看她总是对着手机发呆,不由奇怪地问她,“夏栀,你是有什么心事吗?”

    听到她的问题,夏栀猛然回神,错愕地看向她。

    舍友挠挠头,解释道:“我看你总是盯着手机发呆,好像很难过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完,她又忍不住追问:“你不是失恋了吧?”

    夏栀无声摇头,心想她还不如是失恋了呢,也比现在要好过。

    垂眸静静盯着手机,上面是江御那次要求她主动拍的照片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的他嘴角上扬,挂着一丝痞笑,意气风发,骄傲得耀眼。

    幸好还有照片,让她每天想他的时候就能拿出来看看。

    忽然夏栀抬起头看向戚箬,问她:“你有喜欢的人吗?”

    戚箬愣一下,挠挠头,小声道:“我有,但我喜欢的人他应该不可能喜欢我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他是我名义上的小叔叔。”

    戚箬的话让夏栀惊讶了数秒,她不好去打听人家的八卦,于是和她分享起自己的故事,“本来,我和我喜欢的那个男生可以一起来青大上学的,可是在我来青大报道的前几日发生了意外……”

    夏栀的故事讲完,看见戚箬的嘴巴张成了圆形。

    好半晌,她才出声感慨,“你喜欢的那个男生他也太帅太有担当的了吧!你喜欢上那样醋的一个人,这辈子好值哦!”

    难得有个站在她的角度说话的人,夏栀的倾诉欲也膨胀了,开始跟戚箬讲述她和江御之间发生的一些事。

    戚箬听完,浅笑着说:“夏栀,原来你并非沉默寡言啊!你讲起话来逻辑清晰又缜密,美丽的样子温柔又认真,连我一个女生看了都心动。”

    夏栀弯起唇笑了笑,跟她说了一声“抱歉”。

    她之前就像乌龟似的,把自己缩在一个壳里,拒绝和别人沟通,也拒绝来自这个世界的一切。

    因为她憎恶命运,为什么让他们两个身世可怜的人又经历那么多,江御他何其无辜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不知不觉,开学快一个月,国庆假期马上就要到来,夏栀提前买好回温城的车票,就等着回去了。

    她还没回温城前,忽然接到顾攸琳的消息,她告诉她江御殴打的那位叫李森的人醒了!

    听到这个消息,夏栀激动得眼眶瞬间红了,她急忙去百度,想知道这样还会不会被判刑。

    根据百度结果显示,这样依旧是会有判刑的可能,所以夏栀仍不敢掉以轻心。

    终于熬到国庆节放假,夏栀早早起来赶赴高铁站坐车,恨不能一个眨眼的功夫,她人就在温城了。

    走出学校的大门,夏栀要去拦出租车,身后一个男声传进耳朵里:

    “夏栀,你要去哪儿?”

    回头,见是她班上的同学何晨欢,对方拉着行李箱,快步往她的方向来,夏栀猜他也要回家。

    “我去高铁站。”

    “正好,我也要去。”

    何晨欢笑得灿烂,“我叫的网约车已经到了,一起吧!别浪费那个钱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……”

    夏栀刚要拒绝,他又开口:“你也不用这么抗拒和人相处吧?

    我又没有坏心思,就是想帮你省钱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夏栀有些难堪,经历过那事儿之后,她现在和人相处总会格外警惕,特别是异性。

    上车后,何晨欢问她家是哪儿的,夏栀回答温城。

    何晨欢了然,说他妈妈是温城的,他经常和他妈妈去那边走亲戚。

    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,不知不觉中就到目的地了。

    国庆节人流量巨大,来到高铁站门口,何晨欢帮夏栀把行李箱拿下来,夏栀说了声“谢谢”,不好意思直接提把另一半车费转给他,只能道:“回来请你吃东西。”

    明白她的意思,何晨欢无所谓地耸耸肩膀,没接话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坐上回温城的高铁,夏栀的心异常激动,她在路上一直和顾攸琳聊天,她去了温城相邻的一所城市上大学,今天也要回去,两人约好等下在高铁站碰面。

    越是离温城近,夏栀越觉得躁动不安,一颗心就像吃了兴奋剂,上上下下地蹦跳,怎么都按不住。

    她迫切地想知道江御的近况,如果能见到他,那更好。

    终于,下午两点多,夏栀回来了温城,当自己的脚踏上这一片土地的时候,她觉得自己的小腿都有点儿发软。

    顾攸琳先到了,正在肯德基里喝冰饮等她。

    夏栀走进去,顾攸琳兴奋地冲她招招手,两个人仅一个多月没见,却像隔了好几个春秋。

    第一眼看见夏栀,顾攸琳就发现她变了,原本骨架就小,瘦得没一丝赘肉,现在面部都有轻微凹陷,下巴更尖了,让她更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。

    顾攸琳上下打量着夏栀,待她坐下后,夸张地惊呼:“天呢!你也瘦了太多了!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?”

    她一日三餐想起来才吃,每次吃几口就觉得咽不下去,总是强迫自己往下咽,能不瘦才怪。

    夏栀故意跟她开玩笑,“要不要我跟你分享一下瘦身秘籍?”

    顾攸琳讪笑着摆摆手,“那就算了。”

    她当然知道她是因为什么瘦的,“为情所伤”四个字在她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。

    两个人短暂的见面后,先回各自的家了,夏栀将行李箱放下后,决定再去找江爷爷一趟。

    只有他才知道江御确切的消息。

    又一次来到江家别墅的门口,夏栀看见外面的那棵槐树叶子都要发黄了。

    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,去按门铃,这次来开门的竟然是江爷爷本人。

    “国庆放假回来了?”

    他笑眯眯地看着她,仿佛已经料到她会来找他。

    夏栀点头,江爷爷拄着拐杖走出来,“到花园里说吧。”

    在这样一个精明的老人面前,夏栀不敢有过多的表现,唯恐自己的小聪明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。

    “你是因为那混小子帮了你才这么关心他,还是因为别的?”

    江老爷子扔下拐杖,双手背在身后,颤巍巍地走到月季花前,整理了一下花枝。

    他问的问题不太好回答,夏栀思考了下才说:“江御帮我也是因为他人品好,那他这样的人自然也值得我来关心。”

    她讲话滴水不漏,让江老爷子十分钦佩。

    “不愧是考上青大的好学生。”

    “爷爷是怎么知道我考上青大的?

    是不是……江御告诉你的?”

    “他才不会跟我说这些呢。”

    江老爷子提到这个,气得吹胡子瞪眼,“那小子心里想什么都是藏着掖着的,你也是他的秘密。”

    最后那话颇有深意,夏栀想追问又不敢。

    “你回来的也挺巧,后天开庭,你可以和我一起去,到时就知道什么情况了。”

    夏栀的眼睛倏然一亮,这真是她最近听到的最为激动的一个消息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开庭前,所有的家属都在观众席上坐好,江老爷子考虑得很周到,为了保护夏栀,不让李森家里人认出她,特意让她戴了帽子、眼镜和口罩,把脸遮得严严实实。

    夏栀的心里很紧张,她第一次来这么严肃的场合,紧张得双手都在流汗。

    李森的家里人坐在另一边,她能感觉到他们的视线在不停地扫射这边,似带着恨意那般。

    想到那晚如果江御没有出现,自己可能会遭遇的境地,夏栀又恨又觉得后怕,肩膀都在发抖。

    法官等人到场以后,原告和被告两人都被带了上来,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,李森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。

    夏栀远远看着江御,镜片下的眸溢满了泪水。

    他瘦了,比她瘦了更多。

    眼窝、脸颊深深地凹了下去。

    头发没有修理,刘海长得盖住眉毛,都快把眼睛遮住了。

    肩膀无力地垂着,阴郁又颓败,像个失败者,没有了以往盛气凌人的气势。

    夏栀越看越心疼,眼泪就像断了闸的河水不停往下流。

    她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哭声,可还是没忍住抽噎了下。

    旁边的江老爷子拧眉看向她,小姑娘哭得肩膀都一抖一抖的,他都能感觉到她的伤心。

    掏出手帕递给她,夏栀说了声“谢谢”,接过来擦了擦眼泪,将也一并擦干眼镜,放在腿上。

    被告席上的人本一直低着头,却忽然像是有所察觉,猛地抬头往一个方向看过去。

    那里,坐着一个女孩。

    气质清丽似百合,馨香馥郁。

    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柔顺地披在肩上。

    他恍惚数秒,目光似隔空与之对上。

    谁也看不见,他戴着手铐的两只手用力攥紧,青筋都一根根地暴起。

    最不想让她见到他的狼狈,她却偏偏来了。

    他如一株暴雨里堪折的野草,已经摇摇欲坠,苟延残喘,又被人一脚踩进泥里,彻底湮灭。

    骄傲的自尊,千疮百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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