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伍志帆，你个王八蛋，你只知道播种不知道老娘有多疼……”
“伍志帆，你睁开狗眼看一看，老娘流了多少血和汗……”
“啊，疼啊……”
“不，我不生了，我要剖腹产……”
“疼死我了……”
杀猪般的嚎叫一浪高过一浪。
产房原本是要置办到偏房去的，怕有血污什么的将顺宁苑的正屋给污秽了。
结果艾香偏不干，她就要在正屋生产。
伍家又不是缺钱，回头生过的床什么的烧掉就行了。
总之呢，就是不能离开伍志帆。
还当她是不放心他，结果是为了骂人更方便。
王八蛋、狗眼、老娘……温春兰听得目瞪口呆，看着伍夫人脸红又尴尬不已。
“这孩子，我去看看”骂得也太难听了一点。
你说这男人要是寻常百姓家的庄稼汉，骂就骂了吧。
这可是护国公府的嫡孙啊，亲娘老子还在呢。
还有啊，人家虽然瘫在床上依然有侯爵，温春兰心道是自己没有教导好，从艾家进伍家的门不到一年就变了个模样。
“亲家夫人，不要紧，让她骂吧。”伍夫人先是一愣，然后见温春兰道歉突然间笑着拉住了她：“真是苦了香儿了。你我都是过来人，生孩子有多疼都是知道的，骂了只要心里痛快，生孩子快一点就好了。”
“这……”实在是不太像话啊，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。
“我们又不是听人闲话长大的，日子过成怎么样也不是别人说了算。”伍夫人道：“香儿这孩子，我喜欢，你这会儿别管，她怎么高兴怎么来。”
温春兰脸上愧疚不已，这怎么好呢。
“有三个时辰了吧？”伍夫人抬头问旁边的方妈妈。
“回夫人，从发作到现在足足有三个半时辰。”方妈妈连忙回禀。
“参汤、热水、鸡蛋什么的可有备好了？”伍夫人问道。
“回夫人，一切妥贴。”要什么给什么，就那参来说，是护国公亲自派了阿黑送来了三百年老参。这在护加公府的药材库里是唯一的。
这份殊荣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。
多少人嫉妒艾香啊。
生一个孩子，配置像宫里的贵人了。
这还不知道生男生女呢，要是生一个男孩子，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。
“亲家夫人，不要着急。”伍夫人问好一切准备如何后又安慰着温春兰：“艾大人在我和家老爷下棋，以前还没有对奕的机会，这一次来了就别急，咱们好好聚聚。”
温春兰觉得男人才是真正的心思大呢。
当爹的依然是昏睡；当爷爷姥爷的还以稳坐棋盘前；着急受痛的唯有是女人。
“对了，亲家夫人，这二姑娘。”伍夫人说到这儿连忙换了一下称谓：“这叶妃娘娘真是好福气。”
“夫人。”温春兰看了一下她身边只有一个方妈妈，但也有点不好直言。
“方妈妈，你再去将孩子的衣物之类的检查检查，什么针头线头的万不可出现。”伍夫人道：“香儿生的可是定安侯家的血脉，有个闪失我非拔了她们的皮。”
“是，夫人。”方妈妈知道这两人当是有体己话说了，连忙领了差下去了。
温春兰这才和伍夫人说起了心里话。
“我们艾家小门小户，也有自知之明，从未想过高攀。”温春兰低声说道：“就是香儿这门亲事，也是得了她自己的认可我们才同意，若不然，是断不会高嫁的。”
至于高门大户内宅里的隐私有多难堪就不用她说了，伍夫人自己就是亲身经历者。
“我和老爷历来想的是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就行了。”温春兰道：“哪怕是在山里面，我织布绣花，他种田种地，没吃的时候我们一起挖山药摘野菜也行，那样的日子清贫，却也踏实。”
伍夫人突然间很向往这种宁静和详和的日子了。
难怪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温春兰不错，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没有那种世俗的固执和偏见，很淡很详和。
“叶儿的容颜一直是我和老爷、香儿的心病。”温春兰叹了口气：“当年香儿主张请先生，有缘成了梅先生的学生，梅先生看叶儿在琴棋书画上颇有造诣，想让她名扬天下成为一代才女，这事被我们全家否认。”
伍夫人听得目瞪口呆的。
试问京城豪门世家大族，谁不是以家族中出了一个大美人大才女为荣啊，她们却将其掩下去。
“我们知道，一旦叶儿扬名就会被人盯紧。”温春兰道：“叶儿也觉得她要的日子不过是一日三餐，粗茶淡饭，夫妻恩爱，相夫教子而已。大富大贵飞黄腾达于我们真的是不重要的。”
不是她娇情，她觉得现在的日子已经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。
一会儿是护国公府，一会儿是皇家后宫，温春兰觉得她有点承受不住。
“我相信。”伍夫人知道，若是她们真是那攀龙附凤之辈，自打艾香与伍家订亲时起，这温春兰就该三五日的来蹭脸熟。但是，她没有，每日里还是在郊外过自己的小日子。听说还买了十亩地。
“是的，在我们家房前屋后买下了十亩地。”温春兰点头：“香儿喜欢种药，叶儿喜欢种花，我们就寻思着都种上，让俩孩子高兴高兴。”
药是种上了，香儿为了伍志帆连院门都没法出；花也要开了，叶儿却进入了深宫。
“真羡慕啊，我就说过，我这几个臭小子没有一个是省心的。”伍夫人道：“回头等有空了，我也去你家地里看看药材看看花去。”
她有自己的庄子，看什么都可以。
但是，她看不到那一个依然保持普通人家气息的艾家人。
“夫人能去，荣幸之至，只可惜，有些东西也是物是人非了。”温春兰抹了一下眼角的泪：“按说伺候皇上是我艾家莫大的福气，可是一想到那不是叶儿，不是我们所想要的，我这心里就难受得紧。”
“事情已到了这一步，亲家夫人，你不如往好的方向想。”伍夫人想起了皇帝两次突然间到伍家的事，那还真不是有多看重志帆，而不过是看中了志帆的小姨子：“叶妃娘娘这么美貌聪慧，一定能深得皇上恩宠的，亲家夫人放心。”
摇了摇头，这正是她不放心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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