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云廷脸色一沉，声音冷了几分：“不必。”
小林被这个相貌平平的大高个的目光激得缩了缩脖子，靠在周莫旁边硬是没敢动。
楚怀玉倒是笑了起来，问道：“怎么，顾公子不满意？”
顾云廷冷哼一声，道：“我想让你亲自服侍。”
谁知道楚怀玉也不气，谈笑风生地接过他的话：“没想到公子还有这样的癖好，今后我可要小心了。”
二人不避讳，几句话清晰地传进桌上其他三人耳朵里。
宛白脸烧得通红，小林动作有些僵硬，周莫则一脸嫌弃地看着二人。
“我说，”周莫忍无可忍地道：“你俩就不能避讳着点儿？吓到我的美人怎么办。”
小林已经调整好了心态，娇羞地捶了捶他的前胸：“奴家可听不懂。”
周莫面色阴沉地拉过小林柔弱无骨的手，在手里捏了捏：“不要乱摸。”
楚怀玉顿感无语地看着顾云廷，问：“你怎么会有这种朋友？”
言下之意：国公大人，你作风也不太好吧？
顾云廷气定神闲：“不是你将没人送到他怀里的？”
言下之意：他配合你，你还倒打一耙？
楚怀玉抿抿唇，没再说话。
倏地，周围的光一暗，揽月楼里的人已经尽数坐满再无空位。
她粗略地打量一圈，按照一个人一百两银子来算，这个婉清姑娘的出场，已经收了近万两银子。
皮肉生意真是赚钱！
可惜啊可惜，身为女性，她做不出来这种勾当。
她颇为遗憾地轻轻摇头。
“各位贵人久等。”老鸨夸张地扭着腰肢，说道：“今日是揽月楼头牌婉清姑娘卖初夜的日子，说是卖呢，大家也知道婉清姑娘的性子，向来是有自己想法的，所以今日，她会在在场的诸位中间抽选一位公子，跟她共度良宵。至于这个人选，就要看各位跟婉清有没有眼缘了——”
她语气夸张，言语里直接将婉清夸上了天。
角落里，有人催促道：“快着点吧，我都等了好久了。”
“我也是，我可没有那个运气，今儿个就想看婉清姑娘跳支舞罢了，快点开始吧。”
楚怀玉挑眉。
真有这样的魅力？
可若真有这样的魅力，这男人能保持理智，还挺难得的。说不定来这找婉清姑娘的，文人雅客居多？
想着想着，她不禁笑出了声。
文人雅客喜欢来青楼，实在说不通。
一个小姑娘急急忙忙跑上台，凑到老鸨跟前说了几句话，老鸨登时脸色一变。
“怎么了？婉清怎么还不上来？”
“我说鸨妈妈，揽月楼从前办事可没这么费劲。”
“别急，容我们姑娘再准备准备。”老鸨笑道：“毕竟是第一次，婉清姑娘好面子，有些紧张也是情理之中。”
楚怀玉余光捕捉到老鸨眼底飞快闪过的不安。
她抱着双臂，挺了挺脊背。
不会出什么事吧？
然而跟她想得不一样的是，没过几分钟，一个身着红白色流仙裙的女子便挪着莲步上台。
她身着一身白底红纱的裙子，脸上罩着半张薄纱，将容貌遮得若隐若现，虽教人看不真切，配着那白得几乎透明的肤色，足够让人浮想联翩。
婉清生了一双狐媚的凤眼，眼尾微微扬起，眸色略浅，眼底潋滟着奇异的色彩，看人似乎是含了情意，一眼便勾魂夺魄。
楚怀玉轻啧一声，她前面坐着的男子，目光已经怔楞起来了。
她下意识地瞥了顾云廷一眼，只见他气定神闲，似乎丝毫不为所动，让楚怀玉觉得很是意外。
婉清生了一副连女子看了也要为之倾倒的样貌，一旁的宛白都神不守舍了，居然会有男人不为所动？
楚怀玉觉得不正常极了，没忍住又侧头看了顾云廷几眼。
“怎么，觉得她没有我好看？”
猝不及防地，顾云廷侧头，抬眼对上她的目光，语气似乎被青楼的气氛沾染上几分轻佻，配上他低沉的嗓音，莫名撩人。
楚怀玉收回眼，重新看向婉清，道：“我只是在怀疑你的取向。”
顾云廷一噎。
婉清跳了一曲盼郎归，她个头不矮，纤长的四肢随着她的舞姿不时暴露在空气中，腰肢是不盈一握的纤细柔软，没有骨头一般随着曲子扭动。
她时不时足尖点地，时不时展开双臂，更是每个动作都踩在了鼓点上，看得人心神荡漾，不由被代入其中。
她模样生得风尘，大家以为能配上这张脸的会是那种红尘艳舞，谁知道她跳的却是情意绵绵，这种反差感给人极大的冲击力，跟随她的情意一同悲伤起来，恨不得冲上去抱住她，说一句郎君归来。
楚怀玉自认为自己的舞修习得不错，今日看了婉清的表演，忽然觉得自己还有进步的空间。
一曲毕，婉清以一个极其凄惨的伏地姿势作为收尾，赢得揽月楼上下一片喝彩。
楚怀玉甚至看见，周莫抬手抹了抹眼角。
她唇角有些抽搐，就听周莫凶道：“你们没有心吗？这都不哭。”
楚怀玉摸摸鼻子，随着气氛，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。
她低下头，余光瞥见顾云廷在微微发抖。她抬眼看他，对上含笑的目光。
楚怀玉：“……”
她暗中踢了他一脚。
好家伙，她还以为顾云廷是被感动哭了，谁想到他是在憋笑？
婉清在舞台中间站定，脸上依旧被红色面纱遮掩着，没有摘下来的意思。
渐渐的，众人从悲伤的情绪里面走出来，对这位婉清姑娘更加好奇了。
“鸨妈妈，我们花了银子，连婉清姑娘的面都见不到一眼？这是什么道理？”
现场的状况好像出乎老鸨的意料，她顿了顿才回过神来，上台解释道：“公子这就不知道了，我们婉清姑娘，今日为了自己的初夜，可是精心打扮了一番，要留给有缘人看的，自然不能轻易揭开面纱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，楚怀玉总觉得，那位婉清姑娘的眼神，似乎一直黏在她的身上，她被看得有些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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