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使不得啊，陈家婆婆！”
“陈家婆婆，您是镇上的长辈，我陈老三自然是您的晚辈，这哪有长辈跪晚辈一说！”
“我陈老三可不想遭五雷轰顶！”舅舅再次将老妪的双臂扶住，高矮不让老妪跪。
在农村，若是晚辈敢接受长辈的跪拜，不仅要遭天打五雷轰，而且还会折寿！
舅舅自然是不会接受的！
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忌讳，更是作为人的道德品质！
见舅舅态度强力，老妪也不得不作罢！
他再一次叹息一声，说道：“哎，都怪老婆子我没用，没能教个好儿出来！”
“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，这一半还要归咎与我自己！”
说着，她就微微低下了头，用手背在以及流不出眼泪的双眼双擦拭了一遍！
老妪说得话，不仅是我，就连我舅舅都听得有点蒙。
“陈家婆婆，你这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啊？”
“我陈老三应该没帮助过您陈家，您何来受过我的恩惠？”
舅舅疑惑道。
老妪缓慢地抬起头，定定地看着舅舅的脸，说道：“你不记得也不怪你！”
“这都是你父亲那一辈的事情了，你那时候还小！”
“我记得你当时就这么点高！”
说着，老妪就摊开手掌在身侧笔画了一个高度！
随后，她又说道：“如今你继承了你父亲的衣钵，并且经常帮助镇子，甚至是隔壁的镇子，也算是没又辱没了你父亲的名声！”
“老刘算是生了个好儿啊！”
“不像我，就这么一个儿，还没教育好，现在还……”老妪看向了门外，脸上都是沧桑！
能看到，她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，这并不是她双眼中的，而是泪水反射出来的！
舅舅听完，眉头微微拧起。
沉默了两秒钟，他才说道：“我知道了，我父亲曾经帮助过您。”
“即使这样，您也没必要跪！”
老妪将视线收回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，道：“哎，事已至此，这或许是老婆子我的命！”
“我注定要孤命离开这个世界！”
“算了，刘老三，还是请你帮忙看看我儿吧！”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到了极致。
舅舅和我也不知道老妪究竟想起了什么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。
现在能给老妪最好的安慰，就只能是按照她说的办！
我和舅舅来到尸体旁。
舅舅将尸体上的被子从头到脚缓慢拉开！
陈开徳的头刚露出来，一股臭味就直接弥漫了出来！
不对劲啊，这人死还没过二十四小时，怎么会有如此浓烈的尸臭味？
被子褪到陈开徳腹部，尸体上半身呈现出来！
正如王成付所说，陈开徳的脸皮被剥了下来，身上的衣服早就变得破烂不堪！
胸口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疯狂抓扯，血肉模糊，露出白骨！
也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，他脸上，胸口上的血液还有一些地方并没有完全干涸，看上去仍旧是血淋淋的！
他脸上没了脸皮，能清晰的看到他整个眼球，圆鼓鼓的！
他鼻子上的软骨也跟着一同被扯了下来，此时只在鼻子位置剩下一点点的隆起，以及两个黑漆漆的小洞！
没了嘴皮的牙齿格外突出，一些地方还能看到白色的骨头，加上沾了血的牙齿，模样甚是恐怖！
在陈开徳的肩膀上，有着好几排牙印！
我仔细观察后回想起来。
陈小焉的身上也有牙印，只不过陈开徳身上的有所不同！
这牙印看上去牙口并不是很大，形状倒像是个女人留下来的……
“究竟是什么人会这么歹毒，将陈开徳的脸皮给剥下来？”王成付忽然走上前来，说道。
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子怒气。
不过，他见舅舅并没有说话，也没再打扰，索性蹲下与我和舅舅一同观察着尸体。
缝尸匠在替人缝尸前不仅要了解死者生前，还要仔细地观察尸体！
即为观察尸体有什么地方缺损，断裂，扭曲！
这才能为之后缝尸，缝尸匠要做些什么准备提供信息！
这都是舅舅说给我听的，都是作为缝尸匠的基本要领！
这王成付自然是不懂！
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！
我仔细地观察着陈开徳脸的四周。
在他失去脸皮周边皮肉的位置，‘切口’看上去并不完整，而且还有拉扯的痕迹！
这看起来不像是被人用利器割下来的，倒像是被硬生生扯下来的！
想到这里，我就心惊胆战的！
要将人的脸皮扯下来，那得要多大的力道？
该不会是这陈开徳倒霉鬼，在外面遇到野兽了吧？
镇子四周大山围绕，也不无可能！
这就要看陈开徳死前去过什么地方了！
想到这里，我就问起了王成付。
“王支书，陈开徳是在什么地方被发现的？”
王成付没说话，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那名中年大叔。
大叔愣了一下后，才说道：“哦，我是在今天早上上山的时候，在山上发现老陈的！”
“就在这旁边的大山上！”
说着，他就指了指堂屋的后侧。
“发现他的时间应该在八点钟左右！”
“这老陈该不会是遇到野兽了吧？”
“镇子上可是好久都没出现过野兽了！”
“这的确有点像是遇到了野兽袭击！”王成付捏着自己的下巴，小声道。
我思索了片刻后，又问道：“叔叔，你当时发现他的时候，有没有觉得奇怪的地方？”
“奇怪的地方？”大叔呢喃着，若有所思。
他一边回想，一边说道：“我发现他的时候就要已经浑身是血了，我当时也被吓了一跳，心想着赶紧救人，也没注意到四周！”
“只可惜，我靠近的时候，发现老陈就已经没了呼吸！”
“至于他的身上，我只是将他背了回来而已，什么都没动过……”
我的眉头拧得更紧了。
看来从这人口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！
现在也只能看看舅舅这里有什么发现！
当我将注意力放在舅舅这边的时候，他已经将被子完全掀开了！
整个尸体完完全全地展现出来！
或许是不想一直见到自己儿子这副模样，老妪伤心地看了一眼陈开徳，就出了房子，站在门口！
没人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！
我定定地看着老妪的背影，心里不是滋味！
还是那大叔的叹息声把我从思绪中拉回来的！
那大叔接着又说道：“我知道的就这些，我那有块地还得去照看一下！”
“王支书，刘老三，小兄弟，这里就交给你们了！”
“要是还有什么要问我的，王支书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！”
王成付点点头，答应了下来！
那大叔走后，我将注意力转到了一脸凝重的舅舅身上！
“怎么样了，舅舅，看出什么来了麽？”
舅舅摇了摇头，这才开口道：“陈开徳不是遭到了野兽！”
“是他自己将自己的脸皮扯下来的！”
“胸口上的伤也是他自己抓出来的！”
这话一出，我和王成付两人都为之一颤。
“这怎么可能？”王成付震惊道。
他瞪足双眼，其中透着不可思议！
舅舅这番话，虽然他不明所以。
但是我是知道这话所意为何！
陈开徳肯定死得不正常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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