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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幼音头顶着外衣,一动不动贴墙呆站。


等她终于找回一点镇定,战栗着解锁手机,在拨号界面戳下11两个数字,手指僵硬怎么也按不到0时,外面已经重归宁静。


杂乱的脚步跑远消失,而后,有一道格外压迫的影子走到她面前,源源不断散发出的逼人热度和危险感,把她从头到脚遮罩。


秦幼音呼吸几乎停止,恐惧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。


这不是女生间抽巴掌扯头发的霸凌,是真正会头破血流出大事的群架……


何况一对多,顾承炎他……


秦幼音眼前的光线猛一亮,外衣被拿走,她低哑地呜咽一声。


顾承炎把衣服随意搭肩上,弯下腰看她,喉咙里也揉了沙:“妹子,完事儿了,快吧?”


他还有心情逗她:“你别哭,哥把那些魔头都撵走了。”


秦幼音牙关止不住打颤。


他这骄傲的语气是怎么回事!


而且……他除了出汗,浑身一点伤痕也没有,淡红嘴角甚至向上勾着,悠然地像是晨跑了一圈而已。


说别人是魔头,那他独自一个轻松打跑一群魔头,不是更可怕?!


亏她……亏她刚才还以为误会他了,亏她还怕他会挨打……


现在亲眼所见,他根本就是比传言里还要凶残。


秦幼音特别想逃,但身体的应激反应无法控制,她全身僵得疼痛,胸腔里闷涨窒息,寸步难行。


顾承炎离她只有半臂远,垂眸打量她。


小姑娘脸色煞白,唯独玉似的鼻尖红透,眼中水光潋滟,纤长睫毛湿成一缕一缕,戳人心肺的可爱可怜。


顾承炎忍不住抬手,揉了下她头顶乱糟糟的细软碎发:“秦幼音,你怎么这么胆小?”


秦幼音张了张口,发不出声来。


天际雷声翻滚,黑压压风雨欲来。


顾承炎低声:“不能待这儿了,你自己动一下试试。”


秦幼音实在动不了,挣扎半天只挪出半步。


说话间,有雨点沉甸甸落下,打湿她的刘海,裙子胸前轻薄的纱也迅速被润透,逐渐透出贴身内衣圆润的轮廓。


顾承炎黑瞳深深:“那没办法了,你忍着点。”


话音落下,他再次抖开外衣,裹在她身上,把宽大帽子往她头上一扣,俯身揽住她的膝弯抱起。


秦幼音双脚离地,头晕目眩,连叫都叫不出。


她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被顾承炎托在手臂上,上半身跌靠在他肩头。


他腿长,步子很大,每跑一步,她胸前不能言明的那片绵软隆起……


就在他肩膀上重重挤压一下。


触感太过鲜明刺激,顾承炎也跟着僵了,但雨势越来越大,秦幼音的帽子已经湿透,水迹从她苍白的脸颊上流过,眼泪一样。


他咬了下牙,没法调整更无暇细想,干脆加速狂奔。


等到终于被放下时,颠簸一路的秦幼音防线全塌,情绪彻底崩溃,糊了一脸的眼泪,恐惧什么的全忘了,心里恨不能随处捡把刀,干脆利落把顾承炎这个超级无敌大魔头给砍了。


“我说炎哥,这啥情况?你把人老妹儿咋了?”


顾承炎充耳不闻。


他在胡同里神佛不惧的暴戾凶狠半点也不剩,头发滴着水蹲在秦幼音的椅子前,看她泪汪汪剧烈咳嗽,捧着水杯手足无措。


身体里那些意外被波涛汹涌摩擦出的腾腾暗火,全让她通红的眼眶浇熄。


“炎哥,你是不欺负人家了?瞅这小模样,哎呦可真招人心疼——”


顾承炎听这句不顺耳,抓起一个抱枕砸过去:“你他妈给我闭嘴!”


秦幼音边咳边抹眼睛。


看吧,大魔头又骂脏话了,真是张口就来。


抹了两下,她发觉身上能简单活动了,忙往椅子里缩缩,吸着鼻子打量四周,室内宽敞,陈设考究,平铺悬挂的竟然全是各式乐器,古典西洋应有尽有。


“这是哪……”


不等顾承炎回答,被抱枕砸到的陈年就殷勤凑过来,笑得荡漾:“老妹儿,咱在机场见过,这是我的店,高粱米乐器行。”


秦幼音看看他,再看看蹲下了还存在感爆棚的顾承炎。


一伙儿的……


她就说吧,好好的乐器行叫什么高粱米,果然不正经!


-


秦幼音抱着椅背当靠山,熬到心悸和僵硬都缓过来,抿紧唇爬下椅子,远远绕开顾承炎,把昨晚徐冉的微信给陈年看。


虽然是大魔头的同党,但学院里交代的任务必须要完成。


“呦,搞半天徐冉说的漂亮小师妹就是你啊,”陈年嘴欠感慨,“行,徐冉诚不欺我,长得确实好看。”


顾承炎知道自己遭嫌弃,不敢太接近,拧眉冲陈年比拳头。


陈年也没胆子太招惹炎哥,正经了一点:“徐冉提前给我打过招呼了,店里琵琶不多,就两三个,你试试手吧。”


他人长得瘦白,脑袋后面扎一小辫儿,又爱笑嘻嘻,秦幼音自然不怎么怕他。


顾承炎看得火大。


陈年带秦幼音进里面套间,琵琶已经提前备在桌上。


“你随便试,选好吱一声,”他退出去,顺便带上门,“那我先去外边等。”


对开门即将合紧,一只手及时伸过来挡住,留下缝隙。


陈年收了笑,小声说:“炎哥,你先过来。”


顾承炎没理他,透过门缝,看着小姑娘老老实实抱着琵琶坐下,低头垂眼,恬静脸颊上泪痕犹在,纤白手指轻轻拨弦。


弦动一下。


他胸口震一下。


陈年继续压低声叨叨:“行了,再看老妹儿也不搭理你,赶紧把伤处理处理。”


顾承炎正面瞧着毫发无损,实际伤都落在后背,棉布衣料被啤酒瓶划开几个口子,雨水浇过,还在渗血。


陈年找出药箱:“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,是不动手时候走神儿了?不然哪能叫他们得手这么多,外套也没穿,伤口都快让雨给泡肿了。”


顾承炎收回目光:“反正最后是他们吃亏,一次次不长记性,总来找揍。”


今天堵他的这伙人,老恩怨了。


当年高一,他在短道速滑的业余选手里成绩遥遥领先,想走正途进省队,选拔赛前,一起训练的另一个人为了抢夺名额,使了阴招想把他害残。


他提早发现,没留情面,反过来揍到那人怀疑人生。


那人受挫,选拔赛失利,醉酒飙车出事,腿废了大半,成天寻死觅活,家里两个哥是混社会的,把这点责任全怪到他头上,隔三差五找茬,屡战屡败,锲而不舍。


他也无所谓,干脆奉陪到底,今天秦幼音意外出现,他是头一次带了伤。


“你滑个冰够不容易的,总在重要关头碰上这种破事儿,当初进省队是这样,现在进国家队也是,”陈年刚回来时的冲天怨气压下去了一点,郁闷问,“你腿伤到底咋样?还有那宋教练究竟说了啥,你是不有别的事儿没告诉我?要不然就算你今年因伤退赛,那明年肯定——”


顾承炎脱掉上衣,露出流畅舒展的蓬勃肌理,对着镜子给后背抹药。


“滑冰,比赛,以后都不用提了。”


陈年吃惊,半晌才挤出一句:“啥意思?你放弃了?!”


顾承炎冷笑:“不是放弃,是我嫌脏。”


队友,教练,圈子。


早不是从前干净见底的冰,现在乌烟瘴气,一滩污水。


再也盛不下他的梦想。


八年的不顾一切全力以赴,就当全都喂了狗。


陈年不甘心地还要说话,对开门后,断续的试音结束,婉转流畅的琵琶曲洗涤耳膜。


顾承炎眼底的戾气不觉散开,套件衣服,回到门边继续往里看。


秦幼音仍然乖乖坐在那,怀中抱着琴,暖色灯光下,伶仃细骨,清澈剔透。


像是一眼望得到底的……


最洁净柔软的所在。


从见到一截手腕起,就吸引他一步步走近,不由自主想保护,想触碰沾染,想驱走自己的一身浑浊。


陈年低叹口气,不再去戳顾承炎痛处,转而松弛气氛,开他玩笑:“江南水乡的婉约小妹儿够漂亮吧,真相中了?”


顾承炎沉默。


“别不好意思承认,你动心也属于正常,不止你,谁看了都稀罕。”


顾承炎目光一跳,带了锋芒。


“随口一说就不乐意了,你连人家微信都没有呢,占有欲还挺强,”陈年啧啧,“炎哥要么不动心,一动心就来个难度高的——”


陈年正嘴碎啰嗦着,店门一动,一道高挑身影走进来,他愣了愣:“呦,徐冉,来找小师妹?”


“徐冉”的名字再次出现在跟秦幼音相关的话题里,顾承炎眸色渐暗,冷冷扫视过去,马上把眼前这人跟机场大巴对号入座。


徐冉微笑:“对,过来看看她在不在,我之前给她打过电话,她没接。”


顾承炎压了压眼睫,郁气上升,舌尖刮过后槽牙。


原来那电话是他打的?还黏糊糊地叫秦师妹?


操。


徐冉礼貌笑笑:“她初来乍到,不熟悉环境,我在学院里有点事耽误了,要不然早该过来陪她一起选的。”


陪她?一起?


操。


徐冉这时听到琴音,眉头一展,循声往里走:“她好像胆子有点小,有个熟悉的人在旁边,她能自在点。”


熟悉的人?他?


操操操。


顾承炎在心里把人骂个底朝天,但脸上丝毫不显,懒洋洋往门边上一靠。


这么大一尊凶神矗立拦路,徐冉再怎么也没法擅动。


“同学,麻烦你让一下?”


顾承炎狭长眼眸微眯,唇角翘翘,不介意更□□一点,然而现实不给他机会,对开门吱呀一声,从里面打开了。


秦幼音搂着选好的琵琶,纤纤瘦瘦一小只,在顾承炎看来,也没比琵琶大多少。


她轻软开口:“学长。”


顾承炎和徐冉同时积极应声。


乐器行里一时间诡异地死寂,陈年趴在柜台上看大戏,完全忘了自己是站在哪边儿的,捂着嘴乐不可支。


顾承炎:谁他妈给你的胆?!


徐冉:我就是她学长,我怎么不能答应?


顾承炎:活腻了是吧?


徐冉:活……活不活腻,秦师妹说了算。


两道激烈眼神无声交流完毕,一起转向唯一重点人物秦幼音,等她判决。


秦幼音也正好仰起头,避开顾承炎的方向,小声对徐冉说:“学长,我选好了。”


陈年终于破功,笑到飙泪。


徐冉细致而得体地护着秦幼音出门,帮推门帮提琴,还温声细语给她讲着往年迎新晚会的小段子,气氛和谐得让人牙酸。


顾承炎立在门口,一直死盯到秦幼音背影消失。


陈年擦擦眼角的泪,问他:“炎哥,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啥?”


顾承炎凶煞外放,五米之内人畜不留。


陈年站在六米开外,指着他脑洞大开:“特像你家那只哈士奇!”


“巴巴地摇着尾巴缠住主人大腿,被主人嫌弃地一脚踢开。”


“主人转头去宠幸别的小狗崽儿,哈士奇想靠近一点,就遭到无情驱逐。”


“现在主人彻底被外头的狗给勾走了,哈士奇孤独地蹲在门口迎风流泪——”


顾承炎推门就走。


陈年忙问:“还下雨呢,你干啥去?”


顾承炎回过头,线条优越的唇冷漠弯起,露出锐利的尖尖虎牙:“哈士奇凭什么迎风流泪,他还能去迎新晚会咬人。”


陈年替他操碎了心,在后面追着喊:“炎哥!你别来硬的那一套!对温柔小妹儿你得投其所好知不知道——”


“你那伤,不行赶紧去医院!别整发炎了!”


“还有那帮孙子,我叫几个人——”


顾承炎全当没听见,拎着外套出门,雨小了,淅淅沥沥。


背上的伤口重新被雨水润湿,开始作痛,他手里拎着外套,展开想穿,贴近鼻尖时,隐约闻到上面沾着浅淡的甜香。


是秦幼音的味道。


抱着她跑时,他闻到了。


顾承炎舍不得穿了,把外套搂住,开始打电话:“那什么迎新晚会,能名正言顺全程参与,自由进后台的,给我个名额。”


对方异常兴奋:“炎哥,真的假的!你要出节目?那咱院儿妥妥的独领风骚!你用啥乐器?尽管说!”


“乐器?不会。”


“那唱歌?”


“不会。”


“……说二人转?来段小品?”


“做梦呢?”


对方小心翼翼:“那……只剩颜值和身材了,要不……”认真考虑着脱衣舞露肌肉的可能性。


顾承炎额角直跳,咬着牙挤出:“……我还有力气。”


凶残能治婴儿夜啼的小阎王,才艺为零,最终沦为只能靠卖体力混入后台的劳动型选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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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·小心眼·承·哈士奇·炎:主人是我的,呲牙ヽ( ̄д ̄;)ノ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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