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后(下)
==第七十六章帝后==
皇宫, 玄武帝俊脸微沉，站在窗牖前, 一言不发。
“言言, 是姑姑对不起你。”
昔日京中最出色的贵女，如今几近油尽灯枯之势，含泪看着秦惜言。
若不是当初她机关算尽, 夺得这个皇后之位, 是不是今日结果也有所不同。
秦惜言紧紧拽着秦思玥的纤手，热泪滚烫, “姑姑是待我最好的人, 为了小皇子跟公主, 姑姑也要好好的活着。”
“姑姑自知是没这个福气了, 言言既然觉得姑姑对你好, 那言言可愿答应姑姑一件事？”
秦思玥努力睁开眸子, 可是任她再努力睁眼，都只能看到帝王背对着她的身影。
果然，不属于她的终究不属于她。
秦惜言心中顿时浮现一丝不祥的预感, 轻声问, “姑姑请说。”
“如果姑姑问你, 让你入宫, 你愿意吗？”
看出她眉间的担忧, 秦思玥再看了一眼冷峻的帝王，颤着声音问。
那清冷的帝王在这时终于转过身, 含有帝王威仪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。
看到那尚在襁褓中的两个孩子, 秦惜言眉眼闪过一丝痛意, 出声嘶哑，“惜言愿意。”
玄武帝便走了出去。
许久, 宫中鸣钟声起，“皇后娘娘薨了。”
跟在玄武帝身后的云公公立即跪了下去。
……
待秦惜言准备出宫的时候，恰好看到玄武帝站在外面，“臣女参见陛下。”
“你可愿入宫？”
秦惜言对着玄武帝行了个大礼，“臣女愿如姑姑所愿，入宫为妃，还望陛下成全。”
看着面前跪着的少女，玄武帝眉目微沉，她是还在心心念念那个小将军。
“朕可以成全你，不过朕不是要你入宫为妃。”
这是秦惜言第一次面见天颜，听出帝王话里的深意，秦惜言下意识问，“那陛下是何意？”
“朕要你入宫为后。”
玄武帝一字一顿，沉声开口。
此后，秦惜言不知道她是怎么回的秦府。
御书房中，玄武帝搁下朱笔，“传朕旨意，国舅府教导有方，现定皇后谥号为懿慧皇后，入皇陵。”
“是，陛下。”
云公公躬身朝他一礼，机关算尽得来的恩宠又能有多久呢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当立后的旨意送到国舅府的时候，众人皆是一怔，想不到他们国舅府竟然连出两位皇后。
郑婉晴得到消息后就去了国舅府，知道这位是未来皇后娘娘的闺中密友，众人也不敢怠慢。
“婉晴姑娘这边请。”
下人边笑着边拱手。
郑婉晴对着他举止婉约的点了头，凌波微步，跟着他去了闺阁。
“婉晴。”
一看到她，秦惜言再也忍不住，扑到她怀里。
郑婉晴略微蹙眉，“你别哭，这次入宫为后可是你本意？”
秦惜言猛的摇头，那一双眼睛，如受惊的兔子似的。
“你既然不愿意，那为何要答应？”
郑婉晴将她揽在怀里，轻声问。
“我若不答应，那还有别的退路吗？”
“如今姑姑与世长辞，留下两个刚出生的孩子，若我不进宫，那两个孩子怎么办？”
郑婉晴轻咬着唇，后宫本就是是非之地，若无亲信，小皇子跟小公主确实难以活下去。
“婉晴，我可能要失言了。”
“失言什么？”
郑婉晴微怔，问。
“我可能这一生都不想要孩子了，所以那个两姓之好可能要失言了。”
“你疯了？”
郑婉晴猛的看她，厉声问。
“我进宫的目的只是为了照顾那两个孩子，其余的事又与我何干。”
“可是你既入宫为后，那……”看着她执拗的眉眼，郑婉晴声音有些哑，“那为皇室绵延后嗣，也是你的责任。”
“惜言，若我告诉你，当日救你的就是陛下呢？”
秦惜言就嗔了她一句，“婉晴又想骗我，我本来就对不起小将军了，难道还能再对不起一次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***
从国舅府出来之后，外面天色雾蒙蒙的，郑婉晴停下来脚步，问，“你说，为什么会这样？”
“此事与姑娘无关，姑娘也别太介怀了。”
丫鬟轻轻摇了摇头，道。
郑府，平日里最为热闹，今日却莫名的安静。
“姑娘，老爷跟夫人在正堂等您。”
正堂，郑大将军跟云氏都在，郑大将军是喜颜悦色，而云氏则欲言又止。
“爹爹，你寻女儿是有何事？”
郑婉晴心中一个咯噔，温婉着声音问。
“宰辅大人今日遣人过来，说想娶你为夫人，爹爹觉得甚好，所以想问一下你的想法。”
“可是爹爹明明知道女儿有心仪之人，为何又要？”
郑大将军皱了皱眉，“爹爹只知道自己生了个温婉知礼的女儿，其他爹爹一概不知，这桩婚事是上上之选，你答应也好，不答应也罢，都无转圜的余地。”
“那请恕女儿不孝，这门婚事女儿无法答应。”
出身将门的郑婉晴一直被宠着，闻言直接反驳。
往日，郑大将军是最疼爱这个女儿的，今日却是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。
“老爷。”
郑婉晴的亲生母亲云氏一脸紧张的走上前，试图去拦他。
“自你出生以来，为父从来都舍不得碰你一个手指头，但是你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。”
郑大将军的手都带着颤，看着郑婉晴的目光颇为严厉。
“所以在父亲心里，女儿的幸福也一点都不重要吗？”
郑婉晴一笑，看着郑大将军，难掩失望。
郑大将军拢在衣袖里的手微微颤着，微沉了沉眸，“宰辅大人是当朝显贵，又儒雅谦和，京中多少人家希望将女儿嫁给他，你嫁给他，会幸福的。”
“若是陛下真对你有意，又岂会立别的女人为皇后，你别想多了。”
“父亲，你实在是太过分了，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？”
听说正堂之中郑大将军动手，将军府三公子郑萧急冲冲的跑了过来，险些与郑大将军大打出手。
说完，郑萧态度诚恳的向她保证，“小妹，有三哥在，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你的。”
平日就是这个三子最不成器，郑大将军神色更沉，“你来这儿做什么？”
“我还想问你做什么，你平日里不是做疼爱小妹吗？
怎么还要动手打她，我看你是出去吃错药了。”
郑萧一派纨绔子弟模样的开口。
“你给我下去。”
郑大将军太阳穴突突的跳，拿手指着门。
郑萧丝毫不怕郑大将军，闻言切了声，“你以为我稀罕来这里呀，要我走可以，我得将小妹带走。”
“那你问一下你小妹愿不愿意跟你走？”
郑大将军板着脸，问道。
郑萧笑容肆意，问，“小妹，你愿不愿意跟三哥走？”
“谢谢三哥。”
郑婉晴微微一笑，猛的跪下，“女儿谨遵爹爹跟娘亲所愿。”
堂中之人皆是一怔。
出正堂过后，郑萧一脸焦急的看着她，“小妹，你既然不喜欢那个容宰辅，为何又要嫁给他呢？”
“三哥，若是我不嫁给他，那么朝堂可能会不稳固。”
而且，郑婉晴相信，她父亲此番必有缘由。
“都是三哥没用。”
郑萧垂下了脸，往日最意气风发不过，今日却有些颓唐。
郑婉晴伸手拉住他的袖，笑容粲然，“在小妹心中，三哥是最厉害的人了。”
只是，她们都未能够得偿所愿。
***
三月十五，容宰辅到郑大将军府纳彩，那一箱箱彩礼，让众人惊羡不已。
郑大将军捋捋胡须，显然十分满意。
“宰辅大人请。”
等彩礼清点完成之后，郑大将军爽朗一笑，既是辅政大臣，那郑大将军也不敢过于为难。
“去将姑娘请过来。”
寒暄一会之后，郑大将军侧身吩咐。
容宰辅眸色有些深邃，抿了口茶，他知她是不愿的，但他就是不愿放弃她。
“女儿拜见爹爹。”
少顷，郑婉晴娉娉袅袅的走进来，微拂一礼。
“嗯。”
“宰辅大人，小女平日被家中的兄长宠坏了，日后，还请日后宰辅大人多加包涵。”
郑大将军三子一女，半生戎马，又无妾室，所以平日这些兄长对唯一的妹妹都多加疼爱。
“那是自然。”
“婉晴还不替宰辅大人添茶？”
见他答应，郑大将军笑容爽朗，用眼神示意郑婉晴，说道。
容宰辅将目光移到那腰肢纤细的少女身上，似乎又消瘦了些。
“宰辅大人请用茶。”
郑婉晴便对着容宰辅轻轻行礼，将茶递上去。
“婉晴姑娘多礼。”
容宰辅略沉了沉眸，再看她的目光却是一派温和。
“桃园中的桃花开得很好，婉晴带宰辅大人去看看吧。”
郑大将军目光从二人身上移开，吩咐。
“是，爹爹。”
沉默了好一会，容宰辅抬眼看她。
“我一定会对你好的。”
“多谢大人。”
郑婉晴屈了屈膝，看着眼前积威内敛的人，微笑了笑。
容宰辅上前，将她紧紧拥在怀中，桃花盛开之处，有几分缱绻之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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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一年桃花盛开时，容宰辅府大办喜事，其缘由是婉晴夫人喜得一女，就连宫中都十分关怀。
“恭喜宰辅大人喜得千金。”
“谢过李大人。”
“容宰辅府弄瓦之喜还真让人羡慕，令千金一看便是有福的，恭喜宰辅大人了。”
见宰辅大人高兴，众人又笑，“是啊，令千金长得这般玉雪可爱，真是让人艳羡啊。”
看着怀中眉眼稚嫩，弯弯带笑的女儿，容宰辅心就软的不行，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不少。
“圣旨到。”
众人一惊，这时候来圣旨，究竟是封郡主还是为太子或祁安王殿下选妃？
(帝后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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