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同学,请、请问，可以和我交往吗？”
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女一张脸涨得通红，她双手递出一份情书,将头低下，不敢抬眼去看面前男生的表情。
沈子骁单手抱着篮球，懒洋洋地靠在教学楼走廊，他慵懒地掀了掀眼皮，白色的校服衬衫穿在他的身上,显得格外好看。
周围篮球队的同学连忙起哄了起来，纷纷拿胳膊撞着沈子骁的后背,嘻嘻笑道：“骁哥,又有小姐姐和你告白了啊。”
“诶，这周这是第几个了？”
“这妹子看着挺甜的，要不就答应了吧，不然人家小姐姐要伤心的。”
“对啊对啊，答应了吧！”
沈子骁耷拉着眼皮,浑身上下都带着股懒劲，他轻笑了声,然后狭长的眼微眯,目光落在了那几个起哄的人身上。
那些方才还在眉飞色舞瞎搀和的人此刻立即闭上了嘴,并且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手势。
那女生依旧倔强地举着情书，直直地递到了沈子骁面前，说：“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，真的真的很喜欢你。”
沈子骁笑了声，懒洋洋地伸出手,食指和拇指轻轻握住了那信封的边缘。
女生见沈子骁有意接下,眸光微微一亮,眼底带着几分欣喜。
而下一秒，沈子骁便轻轻地将信封往女生面前竖着一推，递还了回去。
女生愣在了原地。
沈子骁慢悠悠地收回了手，歪着头低笑了声，他将眼微眯，脸上有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，但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：“抱歉了。”
说完，他便转过身，朝着楼下的篮球场方向走去。
女生没想到沈子骁拒绝的这么简短而又简单，她咬了咬下唇，然后转过身，不甘心似的朝着沈子骁离开的方向喊了句：“沈同学，可以再考虑一下吗？或者…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吗？”
“嘶……”
沈子骁抬手，揉了揉自己脖颈，觉得颇为麻烦似的轻啧了声。他歪着脑袋，思索了下，然后转过头，笑着说了句：“那，就祝你放学愉快吧。”
学生时代，总会有一个万众瞩目的角色。
而对于T中而言，沈子骁就是。
他被告白，简直是件和上学放学一样无比普通的事。
林语琪找到沈子骁的时候，他刚结束篮球训练，正在一旁的休息区域喝水。
水珠顺着沈子骁棱角分明的小额，和滚动的喉结滑下，湿透了的运动衫贴紧他的腹腰，勾勒出结实的线条。
林语琪和沈子骁住在一个小区，加上长辈也互相认识，所以经常一道回家。
沈子骁抬眼，看见林语琪来，漫不经心地说：“你先走，马上有比赛，训练要加时。”
林语琪答应了声，然后突地想起什么，叉着腰问道：“我听说你今天又把一个和你告白的小姑娘给弄哭了？”
沈子骁皱了皱眉，他的记忆力显然并不存在这段剧情：“什么小姑娘？”
林语琪：“……”
此刻一旁的球队成员嬉皮笑脸地搭上沈子骁的肩膀，然后抬手轻捏了下沈子骁的后颈，笑着说：“嗨呀，骁哥要是能去关心小姑娘，天上都能下红雨了。”
林语琪看着那不怕死敢捏沈子骁脖子的勇敢同学，朝他比了个默哀的手势。
那同学顿时反应过来，整个人后背一僵，正当他准备飞快逃离现场时，却被沈子骁扣住肩膀。
那同学战战兢兢地抬头，刚好对上沈子骁的视线。
完蛋。
尽管喜欢沈子骁的女生拎出来能至少坐满一个班，但是这么些年，特别还是情窦初开的年纪，却从来没有人看见沈子骁和哪个女生有过暧昧。
于是，T中学子们得出一个结论——
沈子骁是弯的。
-
“苏零，苏零？你有没有听我讲话？”
顾如夏的声音将苏零从神游中拉了回来，她似乎是刚回过神：“啊？你刚刚说什么？”
顾如夏伸出手恨铁不成钢似的戳了戳苏零的胳膊，叹了口气，然后道：“那个蝉联无数次省内高校篮球赛冠军的T中，明天就要到我们学校来进行友谊联赛了。”
苏零垂下眼，轻轻地应了声：“嗯。”
“你这是什么敷衍的态度啊？诶，我可听说了，他们学校的篮球队里有个超帅的男生。好像姓沈来着，不仅球打得好，还浑身上下都是荷尔蒙！”
顾如夏越说越激动，她声情并茂道：“小栗旬你知道吧？就是那种，全身都写着欲字的男生！”
苏零似乎根本没往心里去，她掀了掀眼皮，然后淡淡答道：“嗯嗯。”
顾如夏瞥了苏零一眼，伸出手无可奈何地揪了揪她的脸：“你别以为说两个‘嗯’我就听不出来你在敷衍我。”
苏零笑了声，然后撑着下巴，正义言辞道：“我这种清心寡欲的人，怎么可能这么肤浅。”
顾如夏嫌弃地推了推苏零的胳膊，丝毫不给面子：“得了吧，嘴上说着清心寡欲，遇到靓仔比谁冲的都快。”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，互相对呛，气势不相上下，直到上课才止住话茬。
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，随手画出漂亮的双曲线，然后用自带催眠效果的声音，十分钟还没过去，讲台下的人对半已经昏昏欲睡。
苏零垂眼，望着课本上的符号出神。
今天早上，在苏零上学的时候，无意间路过母亲的画室。
画室里拉着厚重的窗帘，明明是白天，但整个房间显得阴沉而又压抑。
母亲窝在一堆作废的画稿中间，头发凌乱，神色无比痛苦地抱住双膝，看样子，似乎睡着了。
苏零走近画室，想将母亲叫醒，但走近时，却发现母亲的手上，全是削铅笔时所受的刮伤。
密密麻麻，深深浅浅。
多痛啊。
苏零伸出手，轻轻碰了碰母亲受伤的手。
母亲猛的惊醒，整个人瑟缩着往后退了退，看见是苏零后，她又艰难地撑起一个笑容，轻轻地说：“早上好啊。”
苏零看着母亲，片刻后也轻轻笑了起来，道：“早呀。”
有许多事情，苏零恐怕一辈子都想不明白。
比如说：
死亡比起痛苦的活着，哪一个更可怕
-
“下面插播一则新闻：南市内发生多起猥亵案，犯人仍在搜捕之中，请各位居民在外出时提高警惕，加强自身防范……”
苏零回家的时候抄了条近道。
苏傅臣的外婆，那位邵姓的女士，今天来家里做客。
父亲对这位长辈向来都很尊敬，她一来家里，必定会盛情招待。
早上出门的时候，父亲再三叮嘱苏零一定不能迟到，晚上早点回家。
苏零虽不喜欢邵贵芳，但也知道，如果自己回去晚了显得稍有怠慢，邵贵芳少不了借题发挥，将自己和母亲冷嘲热讽一般。
苏零无所谓，但是不想让母亲平白受委屈。
近道是条偏僻的小巷子，平时里少有人走，就连用来照明的路灯也早就坏了，一直没人来修。
整条箱子都泛着点阴森的气息。
苏零垂着眼，戴着只耳机和顾如夏发短信。
顾如夏：【你知道吗？T中的篮球队刚刚来学校看场地了！我听人说里面有个超帅超帅超帅的小哥哥，肯定就是那个沈姓前锋！】
顾如夏：【呜呜呜呜我好后悔今天翘掉了打扫卫生，我听说那个前锋还没呆多久，就有一个妹子上去表白了！】
苏零掀了下眼皮，打了个哈欠，觉得太夸张。
能有人好看到让人见一面就上去表白？肯定不至于。
而就在这时，苏零模模糊糊听到身后有脚步声。
或许是因为刚才自己戴着耳机，所以一直都没太留意。
她将眼微眯，刻意地放慢步调，将耳机取了下来，留心去听自己身后的动静。
身后的脚步声没再响起。
再往前走了几分钟的路程，这条巷子也到了头。
苏零出了巷子之后，往身后回望了一眼。
巷子幽深而又寂静，没有一个人影。
难道是自己的错觉？
有过路人看见苏零从巷子里出来，停下步子好心地提醒了一句：“小姑娘，以后可别走这些偏僻的地方，最近不太平。万一哪天运气不好，遇上什么坏人了呢？”
苏零回过头，礼貌地道了声谢。
虽然可能是幻听，但是这样走一段路也着实瘆人，即使苏零会些防身术和格斗技巧，但也应该尽量少往这些不安全的地方走。
她叹了口气，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骨，心里想：“就这一次，下不为例。”
-
警车停在巷子口，灯光闪烁着。
现场一片嘈杂，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巷子口围了起来，一边伸长脖子看着里面的状况，一边低声讨论。
“那该死的猥亵犯终于捉住了，这几天我出门都提心吊胆。”
“可不是，听说还专盯着那些漂亮女学生。”
“抓着这猥亵犯的就是这个男孩吗？我看着感觉也像是个学生啊。”
沈子骁插着兜，懒洋洋地歪着头，看着警察将巷子里鼻青脸肿地犯人铐上手铐，然后压上警车。
那犯人在路过沈子骁旁边时，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。
沈子骁轻哂了声，眼底里带着几分笑意，目光就这么不轻不重地落在了那犯人的脸上。
犯人没吓着沈子骁，反倒被沈子骁给震住。
他随即缩了缩脖子，扭过头，然后被警方按着脖子送上了警车。
有个警员走到沈子骁旁边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然后指了下沈子骁指关节处的伤口：“走吧，去做个笔录，顺便要不要去诊所上点药？”
沈子骁歪着头，听到警员这句话，懒洋洋地将手抬起看了一眼，然后笑了声：“不用，一点擦伤。”
警员笑着拍了拍沈子骁的背，道：“你这年轻人也真是厉害，不过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，这人可是带着刀的。”
沈子骁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，漫不经心地应了声：“嗯，下不为例。”
做完笔录，沈子骁被篮球队的指导老师领走。
那老师抬手就往沈子骁的后背一拍，气得直咬牙：“你呀，不是说去买水，怎么还买着买着弄回来了个犯人？你要是出了点三长两短，我怎么给你家长交待。”
沈子骁抬了下眼，语气轻描淡写地：“随便交待两句，他们也不大关心，应付一下就行。”
“我应付你个鬼！”
老师气得不打一处来，抬手就往沈子骁的后背又是一掌：“算了，看在你小子见义勇为的份上，我就不和你计较！”
老师絮絮叨叨地和沈子骁说了一路的“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”诸如此类的言论，苦口婆心，每一句话都不带重复的。
沈子骁耷拉着眼皮，似乎根本没听，他垂下眼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兔子挂坠，仔细看了一会儿，然后收回了衣兜里。
沈子骁的确是去买水了。
可是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，一不留神，和一个女生撞上。
那女生乖乖巧巧的一小只，明明自己撞到了额头，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惊慌失措地道歉。
可能因为女生走得急，沈子骁没大看清脸，只是等他刚刚迈出几步，就看见地面上躺着个兔子挂坠。
这玩意，应该是扣在书包上的？
沈子骁弯下腰，抬手将这挂坠捡起，转过身，却发现就这一会儿工夫，女生已经窜出好远。
动作还挺快的。
沈子骁总觉得，这女生总让自己感到有几分熟悉，但脑子里却摸不清这熟悉感的源头。
沈子骁也懒得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，他轻“嘶”一声，觉得有几分麻烦。
算了，先还挂坠吧。
谁知道没走出几步，就发现一个男人一直尾随在这女生的后面，无论从行为动作，还是神态来看，都颇有几分刻意。
看上去，是不怀好意。
下一秒，沈子骁就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一条巷子。
沈子骁皱了下眉。
-
在街上的时候，男人就盯上了苏零。
苏零是那种看一眼，就很难忘记的长相，笑的时候眼睛亮亮的，很容易在人群中就吸引去别人的注意。
而自己这个目标，还挑了条容易下手的小路，这对男人来说，无疑是意外之喜。
而就在他掏出沾了迷药的方巾，准备动手的时候，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个清冷的男声。
“喂。”
男人愣了下，转过身，却看着面前一个高中生打扮的青年，慵懒地插着兜，眼底带着分薄薄的轻笑，歪着脑袋看着自己。
男人皱了把眉：“你…”
沈子骁抬手，将食指停在唇边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不知道为何，男人下意识地根据沈子骁的手势，竟然真的闭上了嘴，没有开口说话。
沈子骁眯着眼，看着苏零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巷子里，然后再放下手，轻笑了声，慢悠悠地开口道：“好了。”
男人愣了下：“你这毛小子在说什么？”
沈子骁抬眼，收起眼底的笑意，淡淡道：“你可以喊疼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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