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十八岁
江屿的声音像是裹着蜜糖一般，风一吹，跟着落下甜甜的余味。
哪怕和江屿在一起快有一段时间了，心房还是会猝不及防地，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剧烈地震动着，进而衍生出其他七七八八的情绪。
比如害羞，比如甜蜜……一瞬间所有复杂的，相互交织着。
宁芮星的脸颊跟着红了红，避开了江屿灼热的眉眼，见他一直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，到最后甚至窝进他怀里蹭了蹭，企图躲避头顶上方的注视。
江屿失笑，不紧不慢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，像是不经意地开口，“普通话考了吗？”
普通话等级考试对于师范专业的是必备的，而对于其他专业的学生来说则是可以加学分，几乎大部分在校生都会去报考，宁芮星有些不解江屿怎么会问到这个，但还是如实地摇摇头，跟着说道，“还没呢，得等到十一月。”
江屿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宁芮星，屏幕上已经调好了页面，江屿低头朝宁芮星说道，“你念看看，我看你的普通话标不标准。”
感情这是要考验自己的普通话水平啦？
宁芮星想着，不疑有他，拿过手机，神情认真，跟着手机上的字便念了出来，“大湿几，小松徐，梅发鹿，小脑斧，小七鹅……”
宁芮星原本是念得极为认真专注的，谁知道念着到一半的时候，就听到耳边传来江屿不可抑制的轻笑声。
她抬眼，硬生生地咽下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声音，一脸不明所以地看向江屿，见他还是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，低头反复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词语，愣了几秒便反应过来。
这些哪是普通话啊，分明是不太标准的普通话。
偏偏江屿还让她跟着念。
这还是江屿昨晚刷朋友圈的时候刷到的，校园宣传中心做出的一版关于普通话的原创稿件，江屿原本只是随手点进去的，谁知道刷到底下就见到“不标准而又很萌”的普通话合集，比如一系列小动物的名称，比如“想你，想花胆信给你”“想和你一起起船”，下面的评论一群都笑翻了。
粗略地扫了几眼，刚想退出页面，转眼就看到一条评论，“哈哈哈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好可爱，就适合女孩子卖萌的时候说，女孩子说话的语调有软又糯，带着一股天然的撒娇感，想想就很甜。”
看着这些字眼，江屿想象了下宁芮星说这些话的声音，心想道还真是想想就很甜。
宁芮星一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，觉得自己傻里傻气的，恨不得缩到地上去。
好好的普通话不念，尽整些奇奇怪怪的，几乎想也没想的，宁芮星抬手打了一下江屿的胳膊，“都怪你，叫我念这些有的没的。”
江屿低眸含笑，抬手揉了揉宁芮星的头发，轻声道，“还真是和我想象的一样可爱。”
觉得可爱才叫自己念，还想象过了？
宁芮星一怔，再对上江屿的眼眸后，忍不住脸红，小声地说，“我怎么觉得好傻啊。”
江屿的唇角弯了弯，倒是没有再回答她这个问题，“走吧，带你去吃饭。”
宁芮星轻哼了一声，又抬手打了下江屿，才觉得心里舒服了。
改天她也一定要哄骗江屿做事情！
……
运动会如期地举行了，女子篮球比赛的那天，正好是宁芮星的生日。
比赛现场围了不少人，宁芮星也没想太多，就几个人争夺一颗球，然后随手往篮球框里砸，投中最好，投不中大不了就继续。
中场休息的时候，宁芮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荫底下的江屿，有些讶异他居然也过来了。
明明说好的是比赛结束她要和舍友们出去吃饭，晚上再和江屿一起过生日的。
宁芮星刚想跑过去和江屿说几句话，口哨声又跟着响了起来，好不容易等到比赛结束，宁芮星再去看树荫底下，又看了一眼周围人来人往的背影，始终没找到江屿的身影。
怎么就走了呢，宁芮星有些失落。
她还想问问江屿怎么过来了呢。
低头的瞬间，余光就看到自己身侧站着一个投射在地上的身影，宁芮星重新仰头，忍不住惊喜地叫出了声，“江屿……”
江屿低眸看着她，唇角往上扬了几分，“你刚刚在找我？”
宁芮星倒是没有多想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，“你怎么过来了，不是说晚上在见面的吗？”
今天早上她要参加比赛，下午的时间给了舍友们，晚上才能和江屿一起过生日，都是安排好的，谁知道江屿早上会过来。
“过来和你说一声，下午不要吃太多，留些给晚上。”
“哦，”宁芮星应了一声，又有些不解，“你可以在网上直接和我说啊，干嘛还要跑这一趟？”
学生会一大堆事情需要他处理，还有学业，虽然都是江屿不用担心的问题，但到底也是要占用些时间。
江屿笑了一下，有些无奈，“顺便出来见你一面。”
这下宁芮星倒是没有在多说些什么，有时候其实她也抱着和江屿一样的想法。
可能大多数恋爱的人也和他们一样的吧。
聊天的确联络感情，又能省时省力，可有时候谈起了恋爱，就是不想聊天，只想着见对方一面。
所有的理由，都是见面的借口。
宁芮星仰头看着江屿，朝他笑了笑，有些小小的害羞，“晚上就能见面了。”
“嗯，”江屿低声应道，抬眼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等着的宁芮星舍友，“她们在等你了，快过去吧。”
宁芮星点点头，抬脚就要走，江屿伸手，握住了宁芮星的手腕，对上她疑惑的眉眼，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遍，“记得不要吃太撑了。”
这样的生日聚餐，总是要点一大堆的东西，要在平时，江屿可能不会管太多，可是宁芮星晚上还要和他一起过呢，江屿不得不在意。
宁芮星也知道自己的确是很能吃，何况她们宿舍几个都是吃货，看到什么好吃的，就控制不住自己，待在一起确实很危险，听到江屿这样说，顿时为自己能吃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，脸蛋不禁红了红，“知道了。”
在一起之后，倒是对自己的面子越发看重了，生怕在江屿面前丢了脸。
宁芮星小跑跑向自己的舍友们，边回头朝江屿招招手，这才跟着她们一路打打闹闹地离开。
她们去的是市区里的一家挺有名的网红餐厅，莱音老早就找好了聚餐的地点，好不容易逮找机会，自然是强烈推荐来这家餐厅。
等入座了，服务员递来人手一份菜单，宁芮星翻了翻菜单，边问道，“点什么啊？”
“不知道诶，先随便看看。”
莱音应着，抬眼看向宁芮星，“不然与与你来点，你是寿星耶。”
“不不不，”宁芮星摆摆手，“我选择困难，别让我选。”
听宁芮星这么说，莱音倒是没有多加为难她，边问边选择，最后点了差不多五道菜一道汤。
宁芮星喝了碗汤，扒了几口饭，又吃了点自助的水果，便放下了筷子，抽出面纸擦了擦唇。
“与与你吃饱啦？”
许佳雯问道，很是惊讶。
“吃不下啦，留点肚子给晚上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几个人闻言抬头，又暧昧地朝宁芮星笑了笑。
“不一样不一样，有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。”
……
“诶，方婷妤止住了笑声，正色道，那与与你的生日蛋糕是和我们一起吃还是怎么？”
她们本想着白天在外吃饭，然后去给宁芮星订个生日蛋糕，晚上回宿舍在一起吃蛋糕，可宁芮星既然晚上要和江屿学长一起过的话，蛋糕可咋办？
“正好呀，你们就不用给我买蛋糕了。”
宁芮星顿了顿，“然后晚上我再拿蛋糕回来一起吃。”
“江屿学长买蛋糕？”
宁芮星摇摇头，“我也不知道，”她倒是没有十分看重蛋糕，“不然没有的话，我晚上回来再买蛋糕？”
“说什么胡话？”
许佳雯朝她翻了个白眼，“你的生日，当然得是我们给你买蛋糕啊。”
“蛋糕一份就吃不下了，你们还买？”
宁芮星吃惊地问道。
“所以看江屿学长啊，要是没有的话，你再和我们说一声，我们再出去马上订份蛋糕。”
“好。”
……
看到宁芮星和江屿离开后，许佳雯她们才结伴离开。
刚从温室里出来，冷风一吹，宁芮星有些承受不了，身体忍不住抖了下。
江屿见了，抬手便将她整个人纳入怀里。
就像之前雨中的那样，将自己身体上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。
宁芮星窝在江屿的臂弯下，探出了头，篮球比赛结束后她回宿舍换了套衣服，此刻穿着高领的毛衣，领子团团围住了嘴巴，讲话颇有些瓮声瓮气，“江屿，你没开车吗？
我们要去哪里啊？”
她原本是以为江屿将车停在了停车场，谁知道走着走着，还真就是走着。
跟着江屿漫无目的地走着。
“吃蛋糕了吗？”
江屿答非所问地问道。
“没有啊，”宁芮星跟着摇摇头，边解释说道，“因为不知道我们晚上要做什么……”
“嗯，”江屿点点头，边揉了揉宁芮星的头发，像是在夸奖她做得很好一样，宁芮星脸一红，跟着又听他说道，“正好晚上我做蛋糕。”
“啊，你要做蛋糕？”
宁芮星一脸吃惊，先不说江屿会不会做蛋糕，就说他做她的生日蛋糕，想想就有些不敢相信。
毕竟一路走来的蛋糕店那么多，随便买一份就行，哪还需要自己动手？
“你和我一起做。”
等江屿拉着宁芮星走进了一家专门卖生日蛋糕还能DIY的甜品店，将防护工具递给了宁芮星，方才说出了这句话。
“我？”
宁芮星抬手指了指自己，“我不会做……”
“一起做。”
这倒是宁芮星第一次尝试动手制作蛋糕，何况还是和江屿。
她的动手能力真的是超级差，握着奶油棒老是手抖，挤不到正确的位置，不禁有些丧气地半转身看向江屿。
宁芮星撤开位置，想要给江屿让出个位置，让江屿来，谁知道他直接从背后抱住她，双手穿过腋下握住宁芮星的手腕，一点一滴地挤出奶油。
宁芮星屏住呼吸，全身心都集中在背后贴着的那副温热的躯体，还有握着自己的那双大手。
江屿半俯身，下巴搁在宁芮星的肩膀上，来自他身上的气息密密麻麻地包围着她，还有唇息，一分不落地扑在她的耳后敏感的肌肤上，宁芮星忍不住瑟缩了下脖子。
江屿看着她发红的耳垂，眼神暗了暗，强制地逼迫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离开，落在了眼前的蛋糕上。
“江屿……”宁芮星踌躇着开口，想让江屿后退几步，别靠得这么近，她觉得空气都闷热起来了，见他没什么反应，也不说话，转头就想去看他。
她忽视了两个人靠得过近的距离，一转头，猝不及防的，双唇便贴上江屿的左脸颊。
宁芮星瞪大眼睛，反应过来后立马往后仰了仰头，只留下温热的触感。
有时候一触即离的亲近，比起直接的接触，来得更加让人轻易心动。
江屿好像才注意到了她的动静，低头看了过来。
宁芮星避开他灼热的注视，看着快要完成的蛋糕没话找话地说道，“江屿，蛋糕快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
江屿的声音很是低哑，“我看到了。”
宁芮星抿了抿唇没再说话，心里却是跟小鹿乱撞似的，砰砰地跳着。
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，可每次和江屿单独在一起，还是会很紧张。
宁芮星怔楞的时候，江屿已经放开了她，拿起桌上他们刚刚动手制作的蛋糕走出去，交给店员。
宁芮星看着江屿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，等走出蛋糕店的时候，不解地开口，“啊我们不带着蛋糕走吗？”
“等会会送上门的。”
“哦，”宁芮星没有再多问，就跟着江屿走。
等跟着他七拐八拐之后，走了几条热闹繁华的街道后，一眼就看到了略有些熟悉的小区大门，宁芮星停下了脚步，“江屿，这不是……”
她前不久才刚刚来过呢，江屿在外面的房子。
难怪他没有开车过来，距离很近，走个十几分钟的路程而已。
“今晚不在外面吃。”
他言简意赅地说着，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。
一进门，扑面而来就是一股香味。
宁芮星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的各种包装精美的菜品，想到刚刚江屿中途离开了会，原来是去弄这些东西去了，她还以为江屿会亲自下厨来着。
江屿让宁芮星落座，自己动手撕开了菜品上的保鲜膜，一时间香气弥漫，宁芮星本来下午就没有吃多少，到现在也有些饿了，顿时食欲大动。
等吃完饭，又切了送来的蛋糕，宁芮星才去了阳台给莱音她们打电话，告知自己今晚就不回去了。
“啊？
你要住在江屿学长那里吗？”
手机那头开了外放，方婷妤的声音一下子就传了进来。
“不是，我妈妈刚刚给我打了电话，叫我明天回去一趟。”
“哦，”那边的声音又叽叽喳喳地传来，“那你吃蛋糕了吗？
许愿了吗？”
“那你明天回来吗？
还是什么时候？”
宁芮星沉思了会才开口，“应该会星期日再回去，我到时候再给你们带蛋糕回去。”
本来今天生日，她妈妈是有让她回去的意思，可是她早早地就和莱音她们约好了，何况晚上还想和江屿过，自然没办法爽约，她爸爸一直在外地工作，正好明天回来，一家人可以帮宁芮星补过个生日。
“好，那你到时候再给我们打电话，别带太多东西回来。”
前几次周末宁芮星有时候也会回家一趟，愣是带了很多吃的东西回来学校，拿都拿不动，只能叫舍友们帮忙下去拿，到最后几个人也没吃完，只能扔掉，很是浪费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宁芮星说着，才挂断了电话。
……
宁芮星本来是想要自己搭车回去，谁知道江屿二话不说拿起车钥匙就要送她。
见拒绝不了，她只能坐上江屿的车。
深夜的路况意外地有些拥堵，半路上更是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小雪，算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。
宁芮星扭头看向窗外，感叹地说了句，“下雪了啊。”
江屿闻言看了她一眼，轻声问道，“冷吗？”
“不冷，”宁芮星摇摇头说着，车内的暖气驱散了些许的寒冷，还有和江屿的相处，一颗心火热火热的，一点都不冷。
市区距离宁芮星她家的小区本就不远，只是因为堵车的缘由，比平时多花了十几分钟，江屿正想将车一路开到宁芮星她家楼下，谁知道她会突然让他停车。
“怎么了？”
他不解地问道。
“我们下去走走吧。”
宁芮星说着，打开车门走了下去。
下雪的晚上，和江屿待在一起，莫名地就有了一种冲动，想和他去踩踩雪，再一路走回家。
外面下着雪，她又穿得少，可能一不小心就会着凉了，江屿刚想阻止，就见宁芮星已经下车了，不得已只能陪着她。
瞧出了江屿的担心，宁芮星握着他的手，笑了笑，“没事，又不冷。”
她伸手，朝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建筑，“我家就在那里，很近。”
别墅区的小洋房，二楼还亮着灯，也不知道哪个是她的房间。
宁芮星低头踩着雪，一步一步的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，语气有些怀念，“我小时候就很期待下雪，每次下雪的时候，我就很喜欢和小伙伴们一起堆雪人玩，有时候还会打雪仗……”
江屿不喜欢她怀念的语气，那是他没有参与的过往。
但他也没有开口制止她，他喜欢听她的声音，喜欢听她说话，即使她在缅怀没有他的过去，而不是在期待有他的未来。
宁芮星说着说着，突然地停顿下来，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嗝。
她晚上在江屿那边实在是吃得太饱了，何况还吃了个蛋糕，一想到自己在江屿面前打嗝，宁芮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。
昏黄的路灯下，折射出她晕红的脸颊，和微微发颤的眼睫，江屿低垂着眉眼，遮住了变暗的眼眸，放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，在宁芮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，他就已经低头亲了下来。
“接吻就不会打嗝了。”
简单的一句话，哄住了宁芮星挣扎的动作。
大概是对于江屿突如其来的吻有些惊慌失措的，宁芮星意外地还真没打嗝了，索性江屿并没有在她的唇上流连太久，细碎的吻辗转落在了她的脸颊，最后停顿在白皙的耳垂。
“你喜欢的东西那么多，那你最喜欢什么呢？”
江屿的嗓音很是沙哑，又带上了其他难以言解的意味，极具危险。
刚刚一路走过来，她细数了那么多她喜欢做的事情，或者喜欢的东西，每说一个，江屿的眼眸便暗了一分下去。
整个人被他纳入怀里，宁芮星根本看不到江屿的脸色，但从他的语气，还是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江屿该不会是吃醋了，小心翼翼地说道，“最喜欢你？”
她用着一种试探的语气说道，落在江屿耳里却是变了意味，只觉得心中满满的郁气都散开了。
“乖，”江屿说着，看了一眼腕表，“现在是二十三点五十九分。”
“啊？”
宁芮星不解，说时间做什么。
刚问出口，就见江屿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，递到了她的怀里，宁芮星还没来得及细看，下巴便被人抬起，吻跟着又落了下来。
“十八岁生日快乐，我的小公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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